赤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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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父父子子】第二十二章 遇刺

  夜凉如水。 

  灯烛耀如白昼,殿宇煊煊,众人分坐。秦王沉着眸子,听阶下众人回禀事务。 

  因他拒绝了皇帝的“交易”,因此皇帝虽当中众给他正名,却不肯再多余说一句话,一应事务还得他自己善后,这几日他勉强支撑着,交接完了长安的防卫,虽然十二卫中尚有皇帝的心腹和太子的势力,但一时半刻也算是稍得安稳,如今,东宫属臣和太子的姬妾子女是个大问题。属臣由朝廷任命,供奉东宫,并无大错,除了太子的心腹,其余人他也不愿多加为难,但太子的妻子,尤其是三个侄子,却是难办。 

  天子虽言明“连坐”,可其中之意,也不过是废了太子,让几个皇孙以郡王之身荣养,他想要杀李成明褚人,便要冒着文官清流口诛笔伐,但……李成明为皇帝的嫡长孙,以旧制,哪怕太子因罪被废,李成明的继承权也在他这个秦王之前,留下李成明,是绝对的隐患。 

  “从东宫搜罗出的废太子私造的武器兵甲,已经清点完毕,交给大理寺封存。” 

  “林大人已换了新的牢房,该送的东西也都送进去了,只是现在的情势,还是要先委屈林大人几日。殿下放心,林大人在自己人手里,不会受什么亏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 

  “知道了。”自从别宫事变,秦王越发惜字如金,众人见他面露倦容,便见机告退。 

  唯有季沧留下了,秦王见他欲言又止,微微颔首,示意他不必顾虑。 

  季沧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箫,送到秦王手中:“殿下。” 

  这竹箫取青竹制成,打磨的极其光滑,小巧精致,尾部还系着一枚青绿绶带,看来装饰大于吹奏。只是这箫虽然精巧,却也说不上十分罕见,秦王捏着竹箫看了看,尚未猜度出季沧的意思,便听季沧说:“广裕郡王说,这个物什殿下认得,他想要凭此请见殿下。属下本不该为他传话,只是他说……他手中有一物,殿下定然想要。” 

  秦王的目光在竹箫上梭巡了几许,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,深邃冷冽的目光中浮现出几分少有的伤感来,他微微吐口气,低声道:“带他来见孤,避开众人。” 

  于此同时,温壑还同李瑜待在一起,他心知秦王连与会之事都不让人告知他,是为了给他机会劝说李瑜。 

  此刻,他看着侧靠在榻边,垂着眸子的李瑜,眼中浮现出几分无奈之色来。 

  这个孩子,既像他的父亲,又像他的母亲,父母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骄傲倔强,融合在他身上,就尽数变成了不合时宜的固执。 

  他知道,李瑜在怪秦王。可他也多次对李瑜解释过了,当时温宛做这样的决定,秦王远隔数里,是并不知情的,若说责任,他和季沧褚人,未能护主母周全,更要负首责,更何况……秦王夫妻,十几载栉风沐雨,患难与共,若将温宛视为秦王的附庸,将她的选择视为秦王的逼迫,视为逼不得已的牺牲,那才是对温宛的辱没。 

  他还记得这个妹妹小的时候,每每有聚会,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在拈花抚琴,吟诗作赋。唯有她,穿着箭袖胡服,手持弓箭,非要挤在他们这些男人堆里一比高下,她将所有求亲者拒之门外,盖因他们想要的都不过是一个三从四德的贤内助。而只有当年还不过是少年的秦王,提着亲自射来的大雁,站在他们家的廊下,言笑晏晏:“我新得吴钩一柄,乃上古利器,千金难求,妹妹若胜得过我,便赠与你如何?” 

  而后天下大乱,诸王并起,李家在这些割据四起的势力中并不起眼,是妹妹劝服他与族人,以姻亲助李家,这才换来今日的从龙之机。以温宛的见识眼光,若是男儿之身,又何尝不能出将入相,一展宏图呢。她是秦王的知己,挚友,而秦王,也并非仅仅是她的丈夫,她寄托在秦王身上的,是她无法亲自实现的理想与太平盛世。 

  温宛如此,他也一样,与所有秦王的幕僚亲信一般,都有自己的私心,可抛开这些私心,谁又不希望辅佐一个明君,还天下一个太平。 

  可这话,他该告诉李瑜么? 

  温壑将话在舌尖掂量来掂量去,终究没有开口。 

  设身处地,也许对于外甥来说,不论他懂不懂这些,都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失去了母亲。而他们,都是推温宛去死的刽子手。 

  夜已经很深了,温壑揉了揉眉心,叮嘱李瑜几句,正要告辞。突然间,屋外响起一阵哒哒的脚步声,夹杂着甲胄相击的动静,由远及近,向他们靠近。温壑一惊,忙起身去开门。 

  侍卫苍白着脸,行礼的手都在颤抖,开口便石破天惊:“不好了,殿下遇刺了——” 

  凶手已经拿下,秦王没有大碍。 

  侍卫的话还未尽,便听屋内传来什么扑通坠地的声音,温壑和侍卫同时回头去看,却见李瑜满面震惊,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,不顾自己灰头土脸,衣衫不整的模样,踉跄着爬起来便往外冲来,而他人刚刚跨过门框,便听到了侍卫从牙缝里流出的那句未尽之语。 

  侍卫呆呆地望着失态的李瑜,脑子还没反应过来,便见广安郡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满面复杂地在原地僵了片刻,转过身便要回屋。 

  “瑜儿——郡王!”温壑回过神,一把抓住差点便要脱身的李瑜,盯着他满含羞恼的眸子:“跟我走。” 

  “我不去!”李瑜抿着嘴就要挣扎。可他久病未愈,挣脱不过,被生拉硬拽着一路扯到了前厅。 

  这里是秦王用来处理政务的地方,他平日里并不会在这里留宿,可自从秦王妃殁……再也没人敢踏进王妃的主院。 

  门内外灯火通明,出出进进的人都神色匆匆,见他们井然有序,不见慌乱。温壑便知秦王并无大碍,他整整衣服,抓着李瑜往里走。绕过议事厅,进了内堂,鼻尖便被血腥味充斥,温壑沉气凝神,绕过屏风,便见秦王正由医师服侍着包扎。 

  他胸前殷红了一大片,面色苍白的不见半点血色,眸色中沉郁痛苦,虽然强忍,仍然显示出十分的虚弱来,温壑一惊,忙走上前。 

  看来还是他太乐观了。 

  在这个铜墙铁壁,戒备森严的秦王府,谁人能突破层层守卫,伤了国之副储。温壑心中搅起了千思百绪,不由得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。 

  秦王千金之躯,若出了半点事,他们这些人数年的努力,将一朝付诸东水。 

  “殿下,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 

  见医师包扎完毕,低头告退,温壑走近一步,皱眉问道。 

  秦王修长的手指在枕边的竹箫上划过,眼中显出一丝阴鹜来,温壑寻目望去,便是一怔,待到他认出这竹箫的主人,和秦王对视一眼,都感受到了彼此眼中的杀气。 

  敢行刺秦王,背后谋划的人,一个都跑不了,温壑接过已经沾染了鲜血的竹箫,放进袖口,正要再问几句,却见秦王眸光一凝,突然投向屏风的方向。 

  李瑜不知何时跟着进来了,他披散着头发,只着素白中衣,站在阴影处,低垂着眉目,茕茕孑立,几乎要和屏风上雁行阵图融为一体。见秦王望来,他浑身一僵,立刻别扭地转过头。 

  瞧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! 

  秦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许久,越发心头火大,他以手成拳,轻咳了几声,嗓音混杂着沙哑,似讥似讽道:“你忘了着左衽。” 

  “殿下!”这话太重,温壑听得胆寒,不顾礼仪地厉喝一声。见李瑜浑身一颤,却是更加抗拒地攥住了拳头,不发一言。他无奈地走近几步,直接把外甥拽到了秦王面前。 

  灯光下,少年巴掌大的小脸上还留着鲜红的掌印,一身单薄衣衫,病容凄惨,看来分外可怜。秦王原本凛冽沉怒的眸子慢慢显出几分似无奈似妥协的情愫来,他从手边拽过斗篷,示意温壑给李瑜披上。 

  斗篷上还残留着父亲熟悉又陌生的体温,李瑜下意识地伸手便要拂去,却听秦王森然低喝:“你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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