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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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古风父子】暌离(三十七)

       殿内鸦雀无声,元衡死死攥着袖子里的手,浑身紧绷着,等待着儿子的审判。

       他想过,狸奴会不可置信,会犹疑,会欣喜若狂,也许还会抱着他失声痛哭……就算没有这些,哪怕他怨恨自己,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,教他颠沛流离十几载,怨恨自己大刑加身,教他遍体鳞伤,怨恨他什么都好,毕竟,他已找回了儿子,有太多的将来可以补偿。

 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,除了最初看到铜钱的震惊,元岘很快低下头,摆出一副平静的模样,无波无澜,好似他在讲旁人的往事。

  元衡在这一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,可是他很快清醒过来——元岘最初那一瞬间的震惊造不了假。

  他心里顿时被什么堵住了一般,一片涩然。

  狸奴不想认他。

  他的儿子,不想认他。

  他张了张口,元岘的反应像一盆冷水,将他满心的紧张与期待浇了个干干净净。一瞬间他整个人被无尽的苦涩与失望包裹起来。

  “殿下。”元衡眼眸里的黯然难以抑制,章廷深知他对这个儿子的心意,不由有些替他心急,忍不住低低提醒元岘。

  元岘垂下眸子,自元衡拿出铜钱摆在他面前,又说出这一番话,他心里隐隐的那个不可置信的想法,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。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,只觉得整个人恍如在梦里,一切都不真切起来。

  自从知道身世,他也曾幻想过亲生父母的模样,也曾令永流暗中找寻过。养父母的恩德无以为报,可作为一个孩子,他的心就如同这破碎的铜钱,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,他不知自己来自何处,也不知自己该属于哪里,仿佛一个孤魂野鬼,游离在世间。

  可当他找到了亲生的父亲……此时此刻这位天子望着他的模样,小心翼翼,满含希冀,甚至还有些讨好,可他忘不了那一日,他像一个恶魔一般残酷无情的折磨着自己,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?

  更何况,若他当真认了生父,那么,藏匿太子,混淆皇室血脉,欺君犯上的罪名,足以叫郑王身死国除。他已见识了这位天子的狠心,不能拿父王和整个郑王府的性命做赌注。

  他抑制住心里的绞痛,风轻云淡地回道:“臣偶然在山中打猎,拾得此物,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一饰,没成想竟有此等来历,既然是陛下的爱物,还请陛下收回便是。”

  这话连糊弄鬼都没鬼信,章廷见元衡的脸色越发难看,深知今日若不挑破这层窗户纸,恐怕来日就更难有机会,故而忍不住道:“殿下还不明白么,陛下正是你的生……”

  “章大人,我是郑国的世子,我叫元岘,我只有一个父亲,他是郑国的王。”元岘漠然地垂下头,淡淡道。

  章廷余下的话噎在嗓子眼。

  元衡握在袖子里的手已快要掐进肉里,他咬牙再三,低声道:“孩子,我答应你,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,不会因此降罪郑王。”

  元岘似乎有些动容,他抬起头,和元衡对视良久,喉咙滚了又滚,最终却还是低下头,哑声道:“我不知陛下在说什么。”

  元衡深吸一口气,甩袖走了出去。

  “陛下。”章廷嘱咐章耀几句,急急追了上去。

  元衡走的很快,章廷远远跟着他,一直到了章华门:“大哥!”

  自成年后,他极少这样唤元衡,元衡顿住脚步,回头望向他:“说吧,想说什么。”

  章廷看一眼武英殿的方位:“小殿下性情刚烈,陛下还要徐徐图之。”

  元衡冷笑道:“朕倒不知,元徽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。”

  章廷叹口气:“小殿下自然是怕认了陛下,替郑王揽下杀身之祸。陛下换个角度想想,若小殿下为了眼前的荣华就能置养父母于不顾,岂不更令人胆寒。”

  至于这场阴差阳错的刑讯带来的隔阂,他自然是不好提的。

  “朕何尝不明白。”但理智是一回事,感情就是另一回事了,元衡道:“阿廷,不必跟着了。”

  这里再走,就是后宫了,章廷自然不能进去,只好远远看着天子消失在视野里。

  

  梁贵妃正在梳妆,她懒洋洋依靠在美人榻上,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手里的玉簪,见皇帝踏入内殿,也不站起来行礼,只娇媚地横了他一眼:“陛下这般动静,也不怕吵醒了阿沂。”

  二公主元沂,是梁贵妃所出,年方周岁,生得玉雪可爱。皇家的公主不比儿子,生来便只需宠爱,元衡听到女儿的名字,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稍稍顺了点:“朕瞧瞧女儿。”

  小公主被乳母抱了出来,递到皇帝怀里。

  她睡得正迷糊,小脑袋贴在父亲肩膀上,含着手指砸吧着。元衡笑着亲了她一口,望着女儿甜美的睡颜,一时有些恍惚……十七年前那一日,他刚奉命巡视边关回京,人还没踏入东宫,就被一群大臣团团围住报喜,太子妃生了他的嫡长子,父皇已为他赐名为“策”。

  初为人父,他连伸手去碰都不敢,还是觅儿手把手教他怎么去抱。大名已经被父亲抢先一步,留给他这个当爹的也只有乳名,那小小的孩子,香香软软的,好像连骨头还没长齐,猫儿似的窝在父亲怀里,于是起了乳名叫狸奴。

  狸奴,狸奴,一别十六载。觅儿早已香消玉殒,这个仅存的骨血,却也不肯再认他这个父亲。

  “陛下这是怎么了?”

  梁贵妃的一声呼唤将他拉回现实,他淡淡摇摇头,轻手将小女儿送到梁贵妃怀里,看着梁贵妃温柔地拍哄着女儿,心里慰贴了些。

  宫人送上米酒和甜点,悄然退下。

  “陛下好几日都不来了,臣妾还以为陛下添了新欢。”梁贵妃娇嗔着瞥一眼他。

  元衡淡淡笑了笑:“朕恐怕你收礼收的手软,这含英殿没有下脚的地方。”

  他不过是召见了几个宗室公子,稍稍露出了一些过继的口风,这些人就像见了血的苍蝇,一窝蜂扑上来,这几日梁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。

  梁贵妃知道他并不在意这些小节,也不畏惧,嗔笑道:“臣妾哪里敢干涉陛下的朝政,不过是给我的沂儿攒一些嫁妆。再者说……”

  她略压低了些声音,眉目间带了几分得色,笑道:“臣妾未必不能给陛下生个皇子出来。”

  元衡原本不过是敲打她一二,倒没料到还有这一句,他微微愣了愣,一瞬间立刻明白了梁贵妃在说什么:“你有身子了?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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